小时候扎着两个辫子,编成麻花,在头的两侧长长的。每天都是母亲为我扎辫子,在我家院落的树下,母亲耐心的梳理,爱美之心,不分年龄段的,我像个猫咪,很听话的任由她编来编去。
母亲说,像个小疯子一样的女孩,谁都不喜欢。这句话刻在心里,所以,母亲也好,我也好,对于形象有一样的认知。何况,母亲心灵手巧,常常用花布段,给我量裁出好看的裙子。
但是,那时候的记忆,用尽力气才能想起,仿佛裙子的碎花,在脑海里斑驳,时隐时现,玲珑着轻薄的片段,如同梦境,又如同故事般的悠远。
那年,上了小学六年级的我,渐渐从懵懂到成熟,外界的东西,新鲜的事物,让我学会扎马尾辫,其实后来才知道,高高地扎在头顶,一根长的松散的辫子,像马尾一般,自由散漫的垂着,被称之马尾辫。现在自嘲的说,那时就走在了时尚的前沿。
母亲却不认可,传统让她保守,她认为不学好,甚至有点疯。母亲三番五次的让我改回来,我偏是不听,跟母亲顶嘴,跟她吵架,可能是她那次气急败坏,追着我一把拽住我的头发,我挣脱着,瞬间,我看见母亲手里有丝丝的长发,顺着母亲抖动的手,掉落在地上。我哭了,叫喊着……
从那以后,便有了头发情结。我找人把头发剪掉,剪的短短的,像个男孩子一样。八十年代初中期,我短短的头发在学校像个另类,投来不少诧异的目光。那时候,只知道叫对着干,哪里知道这词叫叛逆呀。
上了中学阶段直至毕业,我都留着短发,在学校,我一直活跃在篮球场,又常常被称作假小子,对于女生的喜好,没有太多的期待,穿的衣服也比较中性,甚至有时候,我不由自主的也有男孩性格的倾向。
还好,我喜欢写作。花草树木,雨露星辰,漫步在校园的小路上,才会回归女孩的本来温婉舒雅。决定留长发是毕业后参加了工作,后来辗转开了自己的美发工作室,从齐肩,到披肩,从直发到卷发,我对自己呼风唤雨。
几十载,鼓捣头发任重道远,拉直烫卷,黑色染成黄色,黄色染成紫色,母亲老了,自知落后,更何况我身在都市,离她十八帐远。回到老家,母亲用撩的眼光看我,然后叹口气无言。那种目光,对于我来说,宛如一道闪电,至今无法磨灭消失。
待我长发及腰,娶我可好?长发,象征着女孩子的特质,女人味道。好多年后,同学聚会,大家更讶异的问我,这咋假小子变成淑女了?留长发,长到及腰,是我一生的梦想,嫁人了,到孩子成人,头发依旧不长不短。
老公说活该,天天折腾你的头发,我却不以为然。老公喜欢直发,而我喜欢大花的蓬松的卷发,风一吹,飘逸在春天的阳光里,洋气还有气场十足。禁不住他叨叨,年前把头发拉直了,头发看起来有点少,有点贴,照着镜子看,越看越觉得难看。
正赶上跟老公视频,我悻悻的埋怨他,他说多好看呀,扎个马尾,显得年轻又清新。三观不同,不要强融,星星之火开始燎原,我对他一顿狂轰乱炸。如他所说,女人美不美是给老公看的,给别人看的,不是自己。
天呀,我怒吼着,难道不能孤芳自赏吗?唉,我的头发,那么金贵,如今,被我自己虐待到如此田地。老公答应我,长长了再去烫,我也答应他养一年再说。我想,即便到了七老八十,也要实现自己梦想,长发飘飘。
——《头发情结》于家午后